草窩一堆堆

即使相約的誓言都那樣精緻且美麗。

即使說了會永遠的承諾還是會分離。

易碎。易逝。

我們不斷在宿命之中游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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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樣會愛著你。

朴智旻語氣是少見的堅定，言下之意卻讓閔玧其痛的揪心。

不管你是什麼樣貌、不管你是不是平凡人、我一樣會愛著你。

不再奢求成為平凡人，只想乞求彼此永遠的相伴。

「傻子。」嘲諷的低笑輕聲，閔玧其雙手無力垂下，還興奮到尚未停下的顫抖讓他看起來更加狼狽。

自己體內缺陷的情感是由朴智旻彌補上，但他卻不得不再狠狠推開對方一次，他並無意再傷害這段真摯的愛，但是他卻還是一次次的在無意之中把這段愛狠狠踩破。

「愛只是人類給自己的設定。」語氣輕描淡寫的說著，閔玧其抬頭對上俯視著自己的眼眸，薄唇輕輕抿起。

明明什麼都不知道。

『我愛你』和『我決定我要愛你』，同樣都是從自己作為出發點，遠看都是同樣的意思，近看卻滿是瘡痍。

若愛是需要下定決心才能擁有的情感，那他們究竟還要經歷多少考驗？

「你才是傻子。」朴智旻單手撫上閔玧其的頰側，笑容像是還讀著書的時期那般毫無雜質，「哥再怎麼努力的推開我，都是徒勞無功的。」

明明不用勉強自己笑著的。

「朴智旻。」大手覆上朴智旻也染著鮮血的手，閔玧其垂下了眼眸，不再與對方相視，逃避掉朴智旻滿是愛意的視線，這一切似乎就會變得簡單很多，「你認錯人了。」

明明他們都傻的可以。

夢裡的畫面至今仍無法忘懷，閔玧其知道心理的自己不斷逃避著什麼。

那雙手暗示的不只是惡魔，還有那個將自己深鎖在黑夜之中的魅魔。

「哥說什麼呢？」

那你又是怎麼對我？

他在金泰亨的面前從後將朴智旻擁入懷中，猶如夢裡那雙手將朴智旻拖入黑暗之中，無光夢境之中的朴智旻被自己給染黑，因果循環，這些終究是他栽種下的惡果，他不過是又把包裹著糖衣的甜蜜果實給嚥下。

夢裡是回憶逼迫著他面對自己的罪。

「那不是我。」閔玧其語氣輕柔，像是枕邊傾訴著的情話，「那個並不是我。」

他感覺到了被自己覆著的手一顫，朴智旻從沒有明講出口的話語中得知了事實，那個不早前才下定決心要藏著一輩子的沉重秘密，如今說起來是多麼的輕鬆，朴智旻迅速的抽回手，臉上想必是難以接受的表情吧。

耳邊是朴智旻顫抖的吸氣聲，染著血的腳步聲有些踉蹌，緊接而來的是諷刺笑著自己的吐氣聲，緊握住拳時發來關節氣泡破裂的喀喀聲響，一連串聲音傳來，即使自己沒看著朴智旻，閔玧其也清楚看見朴智旻心境的變化。

「……騙子。」淚珠瞬間的滴落，朴智旻的雙唇顫抖，一時之間衝擊而來的事實令他無法接受，他向後退著，像是只要自己再退後一步便能從回到過去，「你在說謊……」

眼前的閔玧其沒有回話，沉寂的默認，嘴角的笑容卻是那樣諷刺。

擁有並不等於幸福。

朴智旻跌坐在一片血紅之上，冰冷的觸感早已將自己冰封起，他單手緊抓住自己的瀏海，痛苦的緊揪著衣領，顫抖的聲線還是說著逃避，「……那不可能不是你。」

那個看似誓言的夜晚再次被憶起，太多的線索都足以證實閔玧其所言不虛，他以為自己終於被閔玧其接受了，以為自己的贖罪終於走到了盡頭，但卻都只是被急躁著想早一步完全給予的自己深深誤導，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錯誤。

那是他，卻也不是他。

朴智旻非常清楚閔玧其對於自己的重視，小心呵護著不想讓自己跟他深陷於黑夜，想要等到一切都回歸到最初的完整純淨，才進而讓他們的誓言更加堅定。

是他著急了，才會被情慾的魔鬼遮住雙眼。

眼淚不是因為自己，而是為了真正才是那個被自己傷害的閔玧其，朴智旻緊咬住下唇，猛然的撲上閔玧其，逼著對方直視著自己，從頰上滑落的淚破碎在閔玧其臉上，眼淚從閔玧其的眼角滑落，像是閔玧其也同樣在哭泣著。

「……不要再自私一肩擔下所有的過去。」朴智旻彎下身，將臉埋進閔玧其的肩窩，對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宛如愛情苦澀，努力壓抑住想放聲大哭的情緒，朴智旻用力到全身顫抖。

還要經歷多少後悔，他們才能真正擁有彼此？

「你都還是你。」

朴智旻非常清楚閔玧其對自己除了滿腔的愛意，內心深處卻還是有一部分來自於深沉的恨，相互拉扯的情感讓閔玧其痛苦不堪，才會一次又一次尋找著機會將自己徹底趕出他的世界，還沒狠心推開只因為閔玧其對自己的捨不得。

愛情若是真的可以一見鍾情，為什麼他們非得要先經歷這一切？

「那天緊緊抱住我的，依舊是閔玧其。」

朴智旻試圖讓自己說出更多詞句，害怕著只要再慢一秒，他就可能被閔玧其永遠推開。

「不要用這種方式推開我。」

央求的話語帶滿濃厚哭嗓，朴智旻的哭聲總是他最後一道防線。

他捨不得。真的好捨不得。

「傻子。」沙啞的酒嗓悲戚到令人心疼，閔玧其雙手緊緊擁抱住自己最脆弱的情感。

久違的屠殺，讓閔玧其徹底的清醒，他本該如此。

無法隱瞞著自己能與對方一起過上平凡人的日子，他只能夠讓朴智旻看著自己一直以來的樣貌，即使被血液濺滿全身，也毫不猶豫的落下更多，直到刀頓了、不鋒利了才停下。

那便是閔玧其，還沒遇見朴智旻之前的閔玧其。

為了朴智旻，閔玧其一直強迫自己做平凡人，壓抑著人會追求快樂的本性，漸漸的他再也不像是原本的自己，彼此原本應是單純真摯的愛漸漸變了調，所以他試著逃開、試著讓彼此都退回最初的起點，可是他們泥足深陷，而那泥沼便是對方。

血腥殘暴的一面讓朴智旻完全懂了，選擇了更適合彼此的方式。

一直以來都是閔玧其毫不保留的展現自己深愛著朴智旻，即使少言也依舊能透過眼神理解，而朴智旻對閔玧其的愛更是很如此。

走不出黑夜，那麼我們便結伴而行，至死方休。

在黯淡無光的黑夜裡，你的存在，就是我的方向。

生命中總為有這麼一個人，即使經歷了再多也不願意放開手。

而閔玧其終究還是心軟了。

「不要用這種方式留下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