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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濤之上的船隻靠著燈火尋路。

我看著星辰就有如望著你。

你是我唯一停靠的避風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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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忘了自己多久沒有睡一晚好覺了。

他忘了自己多久沒有做一次美夢了。

光線透過遮掩的窗照在眼簾上,將沉沉睡著的意識慢慢拉回,因為床墊太過舒服讓雙眼還眷戀著,好不容易才睜開一點點,朴智旻才發現自己的身邊躺了另一個人。

面對自己蜷縮著身子,近乎是雪白的膚色上,能清楚看見纖長羽睫落下一小塊淺淺的陰影,均勻的呼吸訴說著同樣好眠。

朴智旻眨了眨眼,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睡顏好一陣子,這才認出是躺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。

閔玧其。為什麼閔玧其會和自己睡在一起?

朴智旻皺緊了眉頭,伸出手要去撫摸閔玧其,但還沒來得及碰觸到那白皙的臉蛋,眼前的閔玧其突然皺了皺眉頭,眼皮下一陣騷動後,就這樣緩緩的睜開眼了。

起初看著朴智旻的眼神還有些迷茫,他用掌心揉了揉眼睛後,像是什麼也沒覺得奇怪一樣,等到那雙眼睛終於定晴在自己臉上,朴智旻才小小聲的說話。

「這裡是哪裡?」

光是自己躺著的柔軟床墊,朴智旻就知道這不是自己平常睡的地方,眼睛稍稍環顧了閔玧其背後的空間,才發現四周都是沒有刻意整修過的石牆,每個凹陷的石洞上還刻意擺了蠟燭,但不知道是燒完了還是根本沒有點上,石壁上的金屬吊飾,隨著海水折射上來的陽光閃爍動人。

閔玧其微微的皺眉,閉上雙眼前些許的黯淡朴智旻並沒有漏看,再睜開眼時一樣凝視著朴智旻的雙眼。

「你喝醉了,我也是。」淡然的回應了朴智旻的問句後,閔玧其躺平了身子然後輕鬆的坐起,黑色的絲紗內襯衣透著光,讓精壯的身子若影若現,「船上太吵了我睡不著,所以租了這裡。」

伸手拉過同樣黑色系的外衣,閔玧其邊套上衣服邊站了起來,彎下腰慢條斯理地將放在床墊旁的耳飾撿起,然後看著窗外的景色慢慢戴上。

「把衣服穿一穿,回去吧。」

背對著的閔玧其嗓音聽起來沙啞沉悶,不知道是自己多心還是閔玧其真的心情不好。

還有點脹的腦袋完全沒了昨晚的記憶,朴智旻慢慢地將被放在自己這一側的衣服拉過,穿好衣服跟著走到半圓形的櫥窗口上,閔玧其推開櫥窗後海風灌了進來,除了鹹鹹的海風以外,朴智旻還能聞到閔玧其身上淡淡地香氣。

清新的味道很好聞,昨晚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味道才能這麼好睡?

可昨晚自己怎麼會跟閔玧其來這裡呢?

靜靜的跟著閔玧其搭上回程小船後,朴智旻看著整條峽灣的櫥窗,苦惱的事情依舊沒有得到答案。

坐著小船回到閔玧其的船上後,閔玧其看了眼幾乎是一片狼藉的船板,還沒開口說些什麼,鄭號錫便從一旁迎了上來,單手搭在閔玧其的肩上。

「你昨晚去哪了?這裡怎麼變得這樣?」無奈地搖了搖頭,閔玧其小心繞過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船員們,慢慢走向船長室。

「昨晚我和柾國還有泰亨一起去較量場玩了。」只穿了件背心的鄭號錫露出精壯手臂,明顯可見有幾塊瘀青浮現在上面,拳頭也還有些破皮,「你呢?去見她了嗎?」

說話的聲音隨著步伐遠去,朴智旻還想著自己不知道該照著工作時間開始刷地板,還是該先把船員們扶去樓下睡覺,還沒想出答案,突然被一股力道從身後撲上,他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。

「唷、智旻。」金泰亨低沉的聲嗓從耳邊傳來,扶住朴智旻後他搭上了肩,滿臉的笑容看起可愛極了,「昨晚如何?有進到櫥窗裡面嗎?在裡面有看到什麼嗎?」

「看到什麼?」同齡的金泰亨臉上笑得異常燦爛,朴智旻似乎被那笑容影響,莫名跟著笑了起來,「你沒去過嗎?」

「沒有,柾國那小子不讓我跟著你們上小船。」金泰亨受了委屈般地癟了癟嘴,但下一秒又笑開懷了,「怎麼樣?裡面有什麼?」

雙手抱著胸的朴智旻偏了頭,努力地回想著昨晚離開大夥們之後的事,可酒精卻將記憶給緊緊密封,眼看閔玧其他們都還沒有下達指令說要離開美夢灣,金泰亨也就繼續搭著朴智旻,一起下船到附近走走。

「昨天我是看到你和玧其哥,還有其他哥哥們一起坐上小船之後,號錫哥才來拉著我和柾國一起去較量場玩的。」

昨晚唯一沒有碰酒的金泰亨這樣說著,還說了他們去較量場贏了很多的金幣,尤其是鄭號錫,那像是舞蹈般靈活的攻擊,遠遠超過了田柾國以拳頭壓制的勝場數。

朴智旻一邊點著頭一邊觀察著船的四周,美夢灣的平地並不多,連同他們停靠的灣港也是只有船周才有平地,他聽著金泰亨敘述昨晚去了較量場的事情,腦子還是努力地回想著。

漫步到了船頭時,朴智旻抬頭看著船頭上巨大的雕像,留著淚水的女人雙手放在胸口做出了祈禱的姿勢,隨著海風及海水的侵蝕後變得斑駁。

那秒間,模糊的影像在腦海裡一閃而過。

有個男人赤裸著上身,汗水滑落在他側腹部的黑色刺青上。

那刺青好像就是這個雕像的樣子。

「泰亨,我看見了這個!」突然拉住金泰亨搭在自己肩上的手,朴智旻指著雕像大喊了聲。

「海神?」一臉茫然的看著朴智旻,金泰亨認真想了想小船航行的路線,才理解般的點了點頭,「也是,你們出去的時候確實會看到這個雕像。」

「不是的,是刺青、黑色的刺青。」在自己的側腹比劃著印象中刺青的位置,朴智旻一邊比出大概的位置,一邊說著,「一個男人的身上有這個刺青。」

「刺青?」金泰亨皺著眉頭,努力地思考了好幾秒之後,才神色訝異的轉而抓住朴智旻的手臂,「你、你說有海神的刺青?」

被金泰亨突如其來的舉止嚇得正著,朴智旻諾諾的點了點頭,下一秒金泰亨馬上單手摀住自己的嘴,驚訝的說不出話來。

「到底怎麼了?」完全摸不著頭緒的朴智旻死皺著眉頭,看著面前眼睛睜得老大的金泰亨,被逼急般伸出手抓住了金泰亨的手。

「有刺那個刺青的、據我所知,只有、只有……」還在努力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震撼感,金泰亨不停地咬到什麼,像是受不了自己這麼慌張般,他大吼了一聲後才接著說完尾句,「只有玧其哥!」

閔玧其身上的刺青是從胸下一路延伸到恥骨上,會看見這個刺青也是因為某次他們缺了很多天淨水,閔玧其無可奈何之下才帶著他們跳下海,藉著鹽水洗了個救急的澡,不然金泰亨從沒看過閔玧其像他們一樣,因為熱就光著上身在船板走動。

他從來不知道對人冷冰冰的玧其哥,會這樣二話不說就把人給、給……,實在是太超出他金泰亨的認知範圍了!

金泰亨的話像是劃開密封包裝的利刃,在封閉起的記憶上劃了一刀,然後所有的記憶開始回溯,朴智旻也愣在了原地,抓著金泰亨的手漸漸鬆開。

他想起了那個搭上閔玧其肩膀的女人,手背上也同樣有著刺青,但不同於圖案更像是符文般爬滿了漂亮的手,在自己阻止了閔玧其跳上櫥窗時,漂亮的臉蛋上滿是錯愕。

他也想起了燭火被閔玧其捻熄後,那像是極度渴求般的吻掠奪了自己一切,嘴唇、呼吸、耳後、頸側,甚至是一路向下的肌膚,又是親吻又是啃咬地在自己腹部及大腿上。

閔玧其挺動起腰桿的時候,大手推起了朴智旻的右腳,所以他才會因為視角的偏移,注意到那個烙印在腹部的海神刺青,在他動情的喊出聲時,閔玧其也溫柔地低下身子吻上了自己。

回憶在朴智旻頰上染出了鮮豔的緋紅,他回頭看了不知道為什麼也跟著臉紅的金泰亨,下一秒便不顧金泰亨的叫喚,往閔玧其所在的船長室拔腿狂奔。

木門被猛然撞開的時候,閔玧其正和鄭號錫說著話,巨響也引來了船上所有人的注視,閔玧其的視線掃過來時,朴智旻的記憶又更加深刻了些,雙頰的羞紅難以掩飾。

看著兩人之間莫名尷尬的氣氛,鄭號錫輕咳了聲,說了自己要回崗位準備離開美夢灣,便快步離開了船長室,也順便將所有好奇的視線趕走後,才無聲的關上門。

「坐著吧。」光是看朴智旻臉上的異常,閔玧其也知道朴智旻想起了什麼,舌尖輕輕舔過唇角,大手指了下鄭號錫原本坐的位置。

見到閔玧其之後朴智旻才發現,他自己根本沒想好要說些什麼,只是一股勁兒地跑來了,略為僵硬的坐在正對著閔玧其的位置上,雙手在桌下緊緊交握著。

他們就這樣沉默了好一陣子,閔玧其才淡淡地開口。

「對不起。」

突來的道歉讓朴智旻愣住了,幾秒後閔玧其都沒有再繼續說話,朴智旻才抬起頭看向依舊凝視著自己的閔玧其。

「為了什麼?」與閔玧其對視著,朴智旻原本交握的手轉而緊緊握成拳,「你犯了什麼錯嗎?」

「我說過自己不需要你讓我發洩。」咬著單邊的牙,閔玧其冷靜地說著話,「昨晚顯然就不是那麼一回事。」

「昨晚如果不是我的話,你就會進那個櫥窗嗎?」

朴智旻其實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櫥窗裡的那個女人,問出口之後反倒像是要閔玧其給自己一個交代一樣,而閔玧其的沉默在此刻,更像是找不到理由搪塞的樣子。

明明只是一夜春宵,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是,閔玧其確實不用向自己解釋什麼,甚至大可直接把自己趕出去,他是整個東海的霸主,即便為了現在這樣無禮的行為殺了自己,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對。

嘆了好大一口氣,閔玧其才再次開了口,低沉聲嗓猶如喝醉般沙啞。

「那個女人,是個女巫。」站起了身子,閔玧其坐到了朴智旻面前的桌角上,低著頭凝視著那毫不畏懼,直視著自己的雙眼,「我們是舊識,我找她都只是談心罷了。」

那雙眼眸驕傲不屈的眼神,猶如面對著浩瀚星辰也不遜色一分的海洋。

他真的很喜歡這雙眼睛,襯托出骨子裡滿是不願屈服的朴智旻。

當海上的一切都臣服在閔玧其身下,可他自己倒是落敗在這雙眼睛裡了。

「我道歉是為了自己違背曾經給你的承諾,並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事。」

昨晚並不是個錯誤,那是自己在剎那間動心的衝動。

喝醉的人只有朴智旻,閔玧其可清醒的很。

「要我現在再重複一次昨晚的選擇,我還是會吻你。」低垂下的狹長眼眸還是那樣專注看著朴智旻,閔玧其的嘴角勾勒出淺淺笑意,大手一抓便將朴智旻的手牢牢扣住,「要更進一步也可以,只是桌子會讓你很疼,我捨不得。」

海盜的狂放不羈全在閔玧其眼底,過於直白的話語讓朴智旻更是說不出話來,他微微咬住了唇,隔了幾秒才勉強找到字眼脫口而出。

「流氓!」

被朴智旻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話給逗笑,閔玧其拉過朴智旻的手親親吻了下,朴智旻被嚇得正著時眼睛會大大睜著,豐厚的唇也會微微張開著。

果然沒錯,他還是很想現在就吻上那個唇。

「我是海盜。」

輕輕使力朴智旻便從椅子上被拉起,閔玧其眼明手快地摟過朴智旻纖細的腰,將他輕輕放倒在桌面上後,如同昨晚那樣熱切的吻也隨之而來。

那天過後他們並沒有多大的改變,朴智旻還是睡在那個鋪著毯子的地上,只是做錯事就被叫進船長室訓話的次數變多了,終於開始學習看守職務後,夜間守衛的次數也變多了。

閔玧其的吻從在不經意時來臨,但都會在只有他們獨處的時候,有次朴智旻剛爬上瞭望臺不到半個小時,閔玧其就突然出現在瞭望台上,說了句今天的海一樣很美,就二話不說的吻上原本看向海洋的朴智旻。

得知金泰亨察覺那晚的激情後,閔玧其還特地把人叫進船長室,以把田柾國餵鯊魚當作威脅,要他保密這一段暫時還不想公開的戀情。

但再過甜蜜的愛戀,也改變不了朴智旻無法適應海的事實。

追擊偷偷侵犯東海的海盜船時,朴智旻吐得臉色發白無法從床鋪上站起,有個偷偷潛入下船艙的偷襲者,原本是偷點財寶回去的,但卻在發現了可能變成目擊者的朴智旻,長劍將要刺入朴智旻的喉嚨前,閔玧其抓著大彎刀突然朝著他的背砍下,接著毫不留情地將突襲者的頸子砍破。

那天他們雖然贏了,但是朴智旻的狀況卻越來越差了,不論金碩珍用了什麼藥方,都無法緩解暈船的不適感。

伸手將躺在自己床上休息的朴智旻攬進懷中,發著高燒的朴智旻粗喘著,閔玧其心疼地在朴智旻的額上落下細吻,輕輕地啃咬了下朴智旻的頸側。

閔玧其開了口,沙啞的聲音裡全是不捨。

「智旻吶,你走吧。」

那天閔玧其的大型帆船靠了岸,驚動了當地的官兵,鄭號錫帶著其他人一起將官兵引走,閔玧其則背著朴智旻下了船,獨自走進了安排好要接應朴智旻的醫館。

床榻上朴智旻知道了自己不能再繼續跟著他們,淚流滿面抓著閔玧其的衣角,厚唇無聲的重複著同一個詞句。

不要丟下我。

閔玧其反抓住朴智旻的手,輕輕壓在自己的左胸口上。

他輕輕地說了,有關於海神對海盜們降下的詛咒。

低沉而沙啞地聲嗓,溫柔的令人落淚。

「海神詛咒了搶走金幣的海盜們,只要是觸碰過金幣的海盜,將永遠不能對心愛的人說出愛語,否則就會沉入無盡海底,海神的鐵鍊會囚住那個人,戀人便永世不得相見。」

胸膛下的心跳均勻跳動著,每一下都用力撞擊著朴智旻的掌心。

「這裡是我和金南俊挑出來的地方,每個月我的船都會經過這裡,我一定會來找你。」

閔玧其低下身子親吻掉朴智旻的淚水,抓住朴智旻的手緊緊扣著,就像是不願分開。

「我不能對你說的話,它每一秒都在替我說著。」

噗通噗通的心跳聲透過掌心,一下下地觸碰著朴智旻同樣跳動的心。

「它不曾欺騙你,將來也是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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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好,這裡是草君。

我發誓這篇真的沒有玻璃,先不要急著難過w

下一篇就會是《海盜》終章了,等終章出來大家就會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寫了

那我們終章見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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