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窩一堆堆

愛人是一種天賦。

愛情是一種天擇。

這一切都不是偶然，都是註定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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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個人……。」

閔玧其一看見那張過份熟悉的臉孔，伸手要抓住從自己身邊走過的田柾國，可大手卻在那秒抓了個空，而金南俊看見了面對著田柾國的身影那秒，驚訝地睜大雙眼和嘴巴。

「玧其哥，那不是你的老師嗎？」

用力在閔玧其的背上拍了幾下，金南俊原本還錯愕的表情突然變成極喜，他一手搭上了閔玧其的肩膀，長腿大大邁開跟著田柾國一起走去。

那人叫金碩珍，是閔玧其找了五年多的老師。

被突然傳來的喊叫聲嚇了一跳，過於宏亮的聲音讓金碩珍大大抖了下肩膀，錯愕看向叫喚者的方向後，頓了好幾秒才認出叫自己的人是田柾國。

認出是誰突然這麼大聲叫了自己之後，金碩珍馬上就開口了，「呀啊、田柾國，我說了你才幾歲，要叫我哥啊！」

「你偷了我的肉！明明說了會買來還我，然後就跑了！」田柾國氣呼呼的衝到了金碩珍面前，看著對方一秒變成賠罪的笑容，趕緊又快語如珠的說了，「年紀大好開心嗎？就像擁有全世界的感覺嗎？」

爽朗的嗓音裡帶著莫名哽咽，平時在自己面前總是開朗的田柾國，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受了委屈的表情，金碩珍的臉也從原本笑容滿面變成了錯愕。

「年紀大就能讓別人擔心你嗎？年紀大就能、就能一句話都不說的消失好幾年嗎？」田柾國伸手抓了金碩珍胸口的領子，像是害怕對方再次消失般的緊緊抓著。

害怕讓指尖泛白，下唇也掩飾不了的輕顫。

看著田柾國的背影，金南俊微微的偏頭，還看不太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，問旁邊同樣也是一頭霧水的閔玧其，對方也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。

「會不會是在戰場上認識的？」同樣被拉著往眾多視線的中心走去，金泰亨想到了田柾國曾經告訴自己去過戰場這件事。

「或許是。」

閔玧其淡淡地回應了句，就快要走到田柾國的背後時，金碩珍卻趕緊拉著田柾國往宴會廳外走去，突如其來的轉變，讓廳內更是一片譁然，討論聲裡全是金碩珍這個受人景仰的人偶師，和顯然還只是個大男孩的田柾國，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感情糾葛。

赫然地有人拉住了閔玧其的肩，在一片吵鬧中喊出了「金碩珍唯一的徒弟」這樣的稱謂。

當視線全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，閔玧其屏住了呼吸。

是的，他差點忘了，這場宴會是因為自己有了金泰亨才舉辦的。

「看看他身旁的人偶。」

「好美！是極品呢！」

「果然是那個人的徒弟。」

突然湧上的言論就要將自己淹沒，冰冷的水淹沒自己的口鼻時，金泰亨抓住了自己的手。

我在。

那是他們的約定，在微微腫起的唇瓣總算分開後，金泰亨在他耳邊低語喃喃時說過的話。

他說他醒來的原因，是因為閔玧其的承諾，那個承諾便要在他清醒時兌現。

他會在的，會一直有他在身邊的。

他們是彼此的一切。

金泰亨牽住閔玧其的時候，當然也有人看見了，那個人領子上別著女王與雄獅的家徽別針。

他開口，譏笑著閔玧其。

「人偶是我們為了更方便生活而做出來的物品，你是愛上了你的家具嗎？」

「即便是要和自己的人偶相愛，人偶也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模仿出愛人的模樣，你的人偶清醒還沒有一個月吧？」

「你們的家系是想做出會戀愛的人偶嗎？」

「真是沒用，只會戀愛的人偶有什麼用？」

「還不如王城下的那條暗巷，至少那些人偶還知道怎麼被人使用。」

笑聲接二連三的傳來，有人刻意加重了「使用」那兩個字，引來更多了然於心的猥瑣笑聲，也有人大聲問著閔玧其喚醒人偶的咒語是什麼。

閔玧其呆愣在原地，回想著將金泰亨喚醒的咒語，一邊想著該怎麼回應這些問句。

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，他並不覺得他們有錯。

他並不覺得愛有錯。

「玧其哥……。」也被接二連三的問句影響的金南俊，才剛開口便被鄭號錫擋了下來，回頭看著鄭號錫微微皺眉的表情，金南俊也沒有再開口。

他們都不是金碩珍的家系，此刻幫忙辯解的話語想當然爾不會被接受。

閔玧其腦子裡打轉的，依舊是金碩珍為什麼要研究那個咒文，但嚴格說起來那個咒文是自己心急之下才使用的，並不能完全都怪罪金碩珍。

來自四面八方的謾罵聲，如同那些夜裡，面對著鏡子質疑自己的曾經。

閔玧其抿了好幾次唇，金泰亨牽著自己的大手微微使力後，閔玧其才稍稍冷靜了些，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，或許可以找到現下說服別人的說詞。

「你覺得自己的人偶只是工具嗎？」閔玧其回過頭看向了第一個攻擊自己的發言者，單邊的唇角勾起笑容，看起來很是挑釁，「一個人偶從鍛造到喚醒，中間需要多少的努力我想你也同樣清楚，你這麼努力只為了做出一個可以供你使喚的工具，為什麼不乾脆花錢買個奴隸隨你使用？」

閔玧其同樣刻意的將重音加在最後兩個字上，那個人嘴角抽動的表情，像是被說中盲點的樣子，讓閔玧其忍不住冷笑的聳了下肩，眼神裡盡是輕蔑，回過頭時他鬆開了牽著金泰亨的手，像是愛撫般從金泰亨的頸子一路向上摸到了頰側，金泰亨微微偏了頭享受著閔玧其難得的主動，纖長的羽睫在頰上落下一小塊陰影，淺藍色的眼眸垂著，右眼淚痣上的暗紅色寶微閃著光。

那是戀人們墜入愛情裡的神情，單憑著模仿書籍上的描寫便能完美詮釋出來。

「魔法是一種天賦，愛情是一種天擇。」

閔玧其看著金泰亨，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。

「人類過於猜忌的想法，容易讓上天在替你選擇時出現猶豫，可是人偶不會，他們執著的事情並不多，又或者說他們執著的人只有你一個。」

聽著我的聲音，記得我的聲音，隨著我的聲音而來，那便是你的一切。

「老實說，我的老師教導我並不多，這個人偶或許就是他唯一教我的事。」

放下了撫摸著金泰亨臉頰的手，大手轉而緊緊牽住了金泰亨的手，一邊說著一邊聳了下肩膀，閔玧其無奈地說出令眾人訝異的事實。

「他一開始要我畫畫，每天就站在畫室裡看著畫布。」

那時候的他傻傻地跟金碩珍一起站在畫室裡，看著米黃色的畫布發呆了好幾天，一開始說要自己畫出自己最喜歡的五官分別長什麼樣子，可是閔玧其那時候滿腦子只想著自己家裡的那隻紅貴賓。

他總不能做出狗頭的人偶吧？雖然好像也不是不行。

可能沒什麼人願意買就是了。

「後來他帶我走遍王國裡每一間美術館，硬是要我在那一張張畫裡找到自己喜歡的樣子，在依照那個樣子去鑄造出自己最喜歡的外貌。」想著那些看完畫就看畫布的日子，閔玧其記得自己在那時候就快要放棄當人偶師了，「我問他為什麼非要找到喜歡的樣子，才能鑄造出一個人偶。」

『你總要先喜歡上那個人偶的樣子，才能更喜歡人偶不是嗎？』

為什麼要先喜歡上一個人，再用那個人的樣子去作出人偶呢？

閔玧其記得金碩珍帶著自己走進第一間美術館的時候，他回問了金碩珍的話，那時候的他並不理解自己為什麼非得要先喜歡上一個樣子。

金碩珍那時候怎麼回應自己去了？

阿、對了。

「因為你想要擁有他。」

拉著哭到滿臉通紅的田柾國回到宴會廳前，站在門外的金碩珍聽見了閔玧其講起了過去，讓田柾國乖乖站在門外等著自己，推開門簾的同時就聽見閔玧其這麼說了。

「不想擁有人偶的話，你為什麼要當人偶師？」諷刺的笑容漾在閔玧其嘴角，他掃視了宴會廳裡所有還摟著人偶的人偶師們，那種諷刺感又更加強烈了，「在無意之間愛上人偶後，你們哪個不跟人偶睡？」

做著同樣的事情，卻要指著別人喊骯髒嗎？

「讓人偶看書學會愛的理論，學會模仿愛人的模樣，去慰藉自己因為愛上人偶而孤老終身的命運。」閔玧其牽著金泰亨的手用力了幾分，得到對方同樣力道的回應時，更是直接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，「與其讓人偶淪為一種玩物，為什麼不讓人偶也成為天擇的選項之一呢？」

反正你愛上了人偶，注定天生孤獨。

何不讓孤獨也愛上你？

金碩珍走到了金泰亨的身邊，一手搭上了金泰亨的肩膀，原本想要炫耀金泰亨那張別家系都做不出來的完美臉龐，但才剛要去捏對方的下巴卻被抓住了手腕，然後只能作罷地任由金泰亨抓著。

「我這個家系就是要做出會主動愛人的人偶，怎麼了？」

嘴角輕輕上揚便有如大大綻放的牡丹花那樣艷麗，燦爛卻又清澈無比的樣子，讓那張英挺的五官看起來更是完美無缺，漂亮眼眸斜斜看向了那幾個質疑自己做人偶初衷的人，那過於任性又無法反駁的話語堵得所有人啞口無言，震動喉結的低沉聲嗓宛若雷鳴，低沉的很是好聽。

這太過挑釁的話語，讓金碩珍瞬間變成了被針對的那一方，而他卻像是早就準備好要吵架一樣，一邊吆喝著一邊給鄭號錫使眼色，意外讀懂金碩珍眼神的鄭號錫和朴智旻對視一笑後，鄭號錫馬上跟著鬧事般把腰間的細劍抽出。

鄭號錫像是不小心其實是故意得將閔玧其和金泰亨推出宴會廳，再回頭把試圖緩解氣氛的金南俊一起拉走，而朴智旻則是站在他們前方，慢條斯理地把金南俊送給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，輕輕放在左手的手肘上後，右手握住了劍柄抽出細劍的同時，也畫出了完美的半圓。

「吶、再過來就不客氣了喔。」

天真無邪的笑容讓雙眼瞇起，像是正在笑著的貓一樣。

受到保護退出宴會廳的金碩珍說著要分頭離開後，一手摟過田柾國便快步走向了馬廄，久逢的細吻落在田柾國的額際，而田柾國則是抗議般用手推開金碩珍的臉，因為那張掛著像是愛情騙子的壞笑。

而順利也從人群中逃脫的朴智旻領著路，和鄭號錫一起保護其他人上了馬車後，便自告奮勇的去駕駛馬車了。

車裡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，一直安靜沒說話的金泰亨眨了眨眼睛，視線隨著路面的凹凸不平而晃動，他回頭看向閔玧其的時候，那雙眼睛也同樣看向了自己。

被那專注眼神凝視的時候，金泰亨笑了。

「即便是這樣的我，仍然能感受到幸福。」

金泰亨突然說出口的話讓閔玧其愣在原地，看著那張一臉摸不著頭緒的表情，金泰亨拉過閔玧其的領子，一手托住閔玧其的後腦，在鄭號錫和金南俊的錯愕下，低頭就吻上了閔玧其。

「不是、發什麼神經……唔嗚！」

這一切都不是偶然，他是註定好要來到閔玧其身邊的。

對於閔玧其而言，他就屬於閔玧其的天擇。

回到莊園的時候，閔玧其還一直抗議他難得狠狠的帥了一次，結果全被金泰亨毀了。

他們中途還停下了馬車，鄭號錫發現自己家的笨蛋戀人金南俊，因為害羞到遮住臉後差點沒把自己悶死，無奈地拉著滿臉通紅的金南俊，坐到了駕著馬車的朴智旻身邊。

馬車裡什麼聲音他們都裝作沒有聽見，包括玧其一直說別再來了之類的這種話。

看著早一步到達莊園的金碩珍和田柾國，閔玧其單手刮了刮臉頰，只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，可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。

金碩珍一邊領著所有人走進自己好久沒有回來的家，一邊解釋著自己怎麼在戰場上認識田柾國的，一夥人就這樣窩在客廳沙發上聊了許久。

「可是田柾國不是為了修復人偶才去戰場的嗎？」閔玧其頭靠著金泰亨的肩膀，整個人像是沒力了一樣癱在沙發上，含糊地喃喃自語著，「修復區應該見不到身分是軍人的老師吧？」

金泰亨無奈的笑了笑，沒有回應戀人在半夢半醒的話語。

夜深後終於停下話題的所有人都窩在沙發上，看著已經睡著的金南俊和閔玧其，金碩珍搖了搖睡到癱在自己身上的田柾國，這才表示要所有人都留下過夜，使勁的推起田柾國。

「你們去樓上睡吧，我和柾國去樓下睡。」金碩珍也指揮著剩下還醒著的人偶們，抱起沒什麼體力的主人們回房間睡覺。

金泰亨抱著自己躺進一片柔軟後，閔玧其側臉貼在了那個永遠不會傳來心跳的胸膛上，呼吸逐漸平緩均勻。

夜鶯的啾啾聲宣告著夜深，一切都是那麼的寧靜。

將睡之際，突然從樓下傳來的尖叫聲讓閔玧其馬上就清醒了。

「我的地板——！」

金泰亨的大手輕覆在閔玧其耳朵上，隔著手背低聲說了。

「沒事，我用東西擋著門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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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好，這裡是草君。

這篇是我和編輯和小幫手第一次的合作

意外的默契很好，很喜歡 ((冒愛心

這篇《人偶師》就結束囉！

希望大家喜歡這篇，也喜歡下一篇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