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單肩揹著槍,行走在一色天地之間。

突如其來的狀況令這次任務變得艱澀,閔玧其趕緊寫了兩封信,一封送回教會總部,一封秘密送給金碩珍,並讓村裡跑最快的人拿著信趕往最近的火車站,期盼求援訊號在發生無可挽回的悲劇前送達。

昨晚的大雪將腳印全都填滿,閔玧其蹲在距離村落不遠處的雪地上,仔細想著是哪種非人類能夠在一夜之間,讓所有人毫無知覺之下帶走孩子們。

狼人是最不可能的,那些傢伙要是來了,整個村都會死光;吸血族如果沒有喪失心智的話就有可能,可是這麼多孩子,要怎麼在無人察覺下全都帶走?山巫婆的山離這裡太遠了,根本不可能為了這些孩子冒險下山。

閔玧其自言自語地推理著,下意識地皺著眉,繼續思考著,完全沒發現分頭去另一邊尋找蹤跡的鄭號錫回來了,他彎下腰伸出手輕輕觸上那又皺起的眉頭,臉上的笑容和煦。

「沒事的,哥一定會找到他們的。」看著被自己嚇到的閔玧其,鄭號錫輕笑出聲,「我想去樹林那裡看看,說不定會有孩子們留下的痕跡,哥要一起去嗎?」

鄭號錫說他繞了這附近一圈都沒有看見孩子們留下的蹤跡,現在唯一有可能的希望就是西邊樹林,只是那片樹林離村子有些距離,如果往那邊走的話,不可能不考慮到昨晚的大風雪,找到的機率遠比在平原上更低。

閔玧其點點頭,收緊抓著步槍背帶的手,起身和鄭號錫一起走向村子西邊的樹林,雪季讓整片樹林都像是紙雕般藝術,細雪如糖霜般灑在針葉上,大半的雪白都掉落在地面上,將原本的嫩綠地面前都蓋住了,而幾條路採滿了大小不一的腳印,雜亂地布滿所有能走過的路。

停在所有腳印開始之前,閔玧其確定這些全都是孩子們的腳印,畢竟成人和小孩的腳長有別,非常好辨認,只是他沒有看見其他的可疑腳印,詭異的感覺瀰漫在整片森林裡。

「只有孩子的腳印,那是誰帶著他們來這裡的?」鄭號錫微微偏頭,說出了閔玧其的疑惑,「總不會是集體逃家吧?」

「大雪紛飛,就算要逃家也不會挑這種天氣。」閔玧其搖搖頭否定鄭號錫的想法,抬起凝視在腳印上的目光,他伸手在隨身包裡摸索,卻沒找到其他能拿來防身的東西,「我把刺刀給送信的人當信物了,應該是有東西藏在這裡,你自己小心點。」

鄭號錫點點頭,用一派輕鬆的口吻要閔玧其不用太擔心自己。

他們幾乎是並肩走在一起的,偶爾從不遠處傳來的聲響會讓他們馬上背貼背靠著,警戒地觀察著四周,只是不管他們怎麼等,都沒有東西從樹後跳出來,反到像是為了閃避他們一樣,一聽見腳步聲就會躲得遠遠的,閔玧其皺著眉頭,第一次遇上這種狀況,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
「有東西跟著我們?」也查覺到異樣的鄭號錫站直身子,銳利的目光在林間掃過,耳邊悉悉窣窣的聲音卻在剎那間停下,「又躲起來了。」

抬起頭看著從葉縫間灑落的薄薄光線,閔玧其果斷把保險推開並上了膛,槍托抵在肩上,專注地跟上一直在他們附近發出悉悉窣窣聲響,可那聲音的來源卻不停改變位置,讓他遲遲無法扣下扳機。

「會不會是孩子們?」鄭號錫輕輕抓住閔玧其的肩,那些聲音的變動太難捉摸,擔心不長眼的子彈會誤傷孩子,「哥,開槍太危險了。」

追著聲音的準心輕輕晃動,閔玧其略顯煩躁地咋舌,關上保險的那秒便順勢將槍揹回,他壓低音量說了句追上去,就趕緊追上那個聲音,而鄭號錫則站在原地,聽著那個就快要抓到之前卻突然又換位置的聲音,他想也不想直接往新的位置跑。

但就像是在和他們玩鬧一樣,可兩個人都撲了空。

「嘖,到底是什麼?」閔玧其在奔向新位置的同時,還壓低身子撿起一顆石子,在聲音又換方向的那秒用力將石子拋出,比人類跑步速度還快的追擊卻依舊落了空,「沒道理啊。」

「那就確定不是孩子了。」鄭號錫在石子撞上樹幹後到達,又從背後傳來的聲音,讓他臉上的笑容有些無奈,「哥的子彈有限嗎?如果可以確實是用槍比較快。」

說完話,鄭號錫又迅速轉身,卻追上聲音的前半秒偏了角度,他一腳踩上樹幹用力一蹬便輕盈地翻上樹,詭異的聲音果然在那刻從反方向傳來,他伸長脖子往那個方向看去,卻沒有看見可疑的身影。

「有限。」原本也想靠子彈的速度追上,但如果一直落空的話,這樣的消耗是完全沒有意義的,「號錫,你能把他逼出森林嗎?」

「如果他夠笨的話?」鄭號錫敏捷地從樹上翻下,學著閔玧其在奔跑間順手撈起一把小石頭,用著同樣的方法代替腳程追上去。

鄭號錫丟出石子的時候,閔玧其也朝著不同方向丟去,搭配得相當精準的步調,將聲音的方向控制在不斷後退,樹林的邊境就在不遠處,他們抓緊機會加快了動作,避免錯失這越來越順利的情勢。

就在離鄭號錫再次追上前的時候,閔玧其立刻將肩上的槍往前拉,蹲低、開保險、上膛,動作私毫不拖沓的一氣呵成,他微微偏頭專注在準心上,就在石子阻去最後退路的那秒,屏息。

精準預測在敵方被逼出的那秒,板機扣下的瞬間巨響傳遍整個樹林,後座力將閔玧其的身子用力一震,子彈如梭地略過鄭號錫的耳邊,銀彈上的驅魔經在陽光下化做銀線擊上。

 

灼熱的感覺嚇到了鄭號錫,而他錯愕地回頭看向閔玧其時,子彈就這樣不偏不倚地打進牆裡。

 

閔玧其皺緊眉頭,對於落空的一擊感到相當不悅。

「哥你差點就打中我了。」捂著差點被貫穿的耳朵,鄭號錫滿臉震驚,「你要開槍也跟我說一聲啊!」

「說就太慢了。」暗自懺悔自己浪費了一顆銀彈,閔玧其走向還滿臉被背叛的鄭號錫,「奇怪,明明一定會往這裡來,為什麼又不見了?」

拍了拍鄭號錫的肩膀,閔玧其老實地道歉。

「哥有遇過這種情況嗎?」收起震驚後,鄭號錫也是一臉可惜地說著,還伸出手去揉開閔玧其眉心的憂慮。

「沒有形體的東西,是不能存在於人間的。」閔玧其搖搖頭,「就連無形的鬼魂也都有一個形,才能夠遊蕩,如果真的沒有形體,也會被天主的聖手擋下。」

鄭號錫聳聳肩,看起來就不像是教徒的他沒有多說什麼,只是專注在消失的聲音上,「惡魔呢?」

「惡魔也一樣,必須要有容器才能踏入人間。」完全不在意鄭號錫問了一般人都會誤會的問題,閔玧其平淡地解釋,「而且如果是惡魔的話,不會這麼有耐心玩這種遊戲,我們應該很快就會看到了。」

那詭異的聲音沒有再傳來,閔玧其和鄭號錫只能回到樹林尋找孩子們的蹤影,他們一邊走一邊閒聊,近午陽光讓冰冷刺骨的感覺稍減,越往深處,流水的聲音就越近,直到眼前出現一條小河,沒結成冰的河水不停流通。

「居然有不凍河。」閔玧其有些驚喜,他在河邊蹲下,讓冰冷的河水拂過自己的指尖,「上次看見不凍河是在偏東的地方。」

「很少見嗎?」

「嗯,目前只在南方看過,我家附近就有一條。」

「哥是南方人?」

聽見鄭號錫的問句,閔玧其沉默好一會兒才回答。

他說自己的老家在最南端,是目前任何驅魔師都無法進入的地方,災情爆發之前他的家人就聯繫不上了,他也早已經替他們哀悼。

「想回家看看, 或許能拿一張照片回去放珍哥的家。」閔玧其輕輕握住水,可是全都從指縫離開了他,「我不像珍哥一樣有固定的居所,放在身上太容易掉了。」

看著閔玧其的指尖泛起紅暈,那雙深邃眼眸裡漾著沉沉的情緒,鄭號錫輕輕伸出手,也把指尖放進河水中,冰涼的感覺立刻讓思緒清晰無比,他則痛得立刻縮回手。

看著鄭號錫的舉動,閔玧其忍不住輕笑,「你為什麼跟著把手放進水裡?你還沒適應南方的天氣,會凍傷的。」

「因為哥剛剛很難過,現在好多了。」

鄭號錫露出溫柔的笑,像是末日裡的希望那樣和煦,閔玧其被那笑容愣在那裡,凝視著好一段時間後才猛然拉回思緒,他不著痕跡地別開視線,雙頰被這雪季凍得微微泛紅。

「我們回去吧。」把手從水裡抽回,閔玧其站起身就要走,「現在回去應該可以避開晚上的風雪。」

還沒跨出步伐,那隻試圖去抓住河水的手卻被抓住,閔玧其的動作也在剎那間顯得僵硬,想抽回手卻被緊緊捉住,他回過頭看向鄭號錫,那張臉上還是掛著那抹好看的笑容。

「哥的手都被凍紅了。」鄭號錫抓著閔玧其,空閒下的手把圍巾拿下,輕輕裹住那隻冰涼的手,才隔著圍巾繼續牽著他,「先借給哥吧,等回到屋裡我燒點柴,就不會感冒了。」

「我不用,你這樣才會感冒。」急忙想拉掉還沾著鄭號錫體溫的圍巾,閔玧其的手卻被用力地握住,「鄭號錫?」

「哥的手還要扣板機,很重要的。」鄭號錫哈哈了兩聲,手卻沒放開,「握著也比較快暖起來,哥就不要推開我了。」

沒有得到回覆鄭號錫就當作是被默許了,回程時的話題還是在閔玧其身上打轉,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和神父相處這麼久,那種滿腦子都想問的問題怎麼也藏不住。

 

閔玧其一路都低著頭,冷風將他的雙頰拂得通紅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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