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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守護者。

一個被遺忘千年的森林之中,唯一的守護者。

未曾離開,只為了一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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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南俊說,那個人就是山神。

遭逢天降大難的山神,因為悲傷過度將自己藏了起來,被金南俊找到的時候已經沉沉睡去,而他就這樣默默的守著山神,早已忘了度過了多少年月。

「我怕他還沒有忘掉曾經的悲傷,如果被吵醒會不會就乾脆拋棄山神的身份,所以我把山藏了起來,就是希望他能在睡夢之中忘記痛苦,但偶爾還是會有靈識高於常人的人跑進山裡,就像是哥。」

睡了整整一天的金南俊彎著腰坐著,沒有刻意隱藏起的外貌俊俏到了極點,半瞇著的雙眼勾著人的心神,因為剛睡醒,連嗓音都有些慵懶,一直穿著的華服被糊裡糊塗睡亂之後,微微敞開的衣領下,精實的胸膛若隱若現,這樣的金南俊讓金碩珍看得有些醉了,畢竟與平常陽光開朗的樣子頗有差距。

「哥不要再上去那裡了。」看透了金碩珍眼底的好奇,金南俊搖了搖頭,嘴角滿是無奈的笑容,「山裡有很多地方,都能看見與山丘上相似的日出日落,哥如果想看,我都可以帶你去。」

或許是不想金碩珍打擾到沉睡中的山神,金南俊伸出了小指擺在金碩珍面前,奪人心神的笑容又浮現出來,深深陷下的酒窩可愛得很可惡。

「打勾勾?」

那雙眼睛凝視著自己的時候,再怎麼不願意都成了心甘情願。

「……擺明的是耍詐。」金碩珍咕噥了一句,也伸出小指勾住等著自己的金南俊。

伸手想將金碩珍的頭髮給弄亂,可是大手愣在空中好幾秒之後便放下,金南俊輕輕地摸了摸金碩珍的髮絲,笑容裡盡是滿意。

偷偷藏了愛戀的心讓耳朵泛起潮紅。

「那些野獸呢?」連忙掩飾起自己的秘密,金碩珍激動的抓住金南俊的領口,逼近了金南俊一些,「半夜突然就沒有聲音了,難道……。」

「給了點教訓,沒有殺。」想當然爾也看見了那拙劣的掩飾技巧,金南俊收回摸著柔軟髮絲的手,轉而輕輕拍了幾下金碩珍的手背。

那晚金南俊依舊是那樣從容,金碩珍被拉走之後便完全沒了顧忌,輕輕踏了下地面引起的足音,瞬間藍焰以自己為圓心向外猛烈襲去,漫天大火將緊緊圍住自己的獸群給逼退,熱風將他的髮高高吹起,不同於一般的九尾妖狐發怒時的兇狠,更像是即與天通的天狐般氣宇軒昂,喧鬧了整晚金南俊才心滿意足地停手。

山神沉睡之後山裡的妖獸一直都很浮躁,剛好趁著機會重申現在的自己才是這座山上的唯一法則,並趕走了半殘的妖獸們後,金南俊便一個人在山林之間漫步,而麻雀則是在一片山嵐之中找到他的。

「……那就好。」鬆了一口氣般,金碩珍的笑容浮現在俊俏臉上。

看著那雙絕艷的眼眸,金南俊半垂下眼簾,緊緊握住金碩珍忘了抽回的手。

接下去的幾天,金南俊都陪著金碩珍在山裡散步,時而以小小的法術逗笑金碩珍,時而拉著金碩珍的手狂奔在樹林之中,笑聲環繞在沉寂了許久的山裡。

初春、盛夏、秋瑟、嚴冬,時間如瀑流下的浪花般旋轉,濺起耀眼的光芒。

偶然遇見驟雨也會一起躲在某個山岩之下,聽著細雨淋漓,賴著溫暖懷抱,吻得如醉如痴。

金碩珍再也沒有提起離開的事。

時間會淡化一切,所有記憶裡的一切。

直到那日,大雨滂沱的那日。

像是天在嗚鳴般,咕隆雷響纏繞在雲裡,吵醒了夢中的金碩珍,稍早一起睡下的金南俊已經不在身邊,他迷迷糊糊的翻過身,縮成一小球的麻雀還酣睡著,他也就靠著麻雀繼續睡去。

剎那雷響猶如劈天之勢,金碩珍大大震了下身子,麻雀也在突然之間振翅飛出洞穴,小小身影消失在漆黑夜色之中。

好幾次的雷響在洞穴裡產生嗡嗡共鳴,金碩珍的睡意完全消散,坐起身子的同時,被早就跑進來的小動物們撲上,抖抖嗖嗖的窩進金碩珍懷裡。

「南俊呢?」

安撫著懷中的兔子,金碩珍猜想對方或許又去巡視了,但麻雀會那樣著急的飛出去,異常古怪的感覺瞬間爬滿心房,他抱著懷中的兔子向外走去,才剛要走出岩下,金南俊的身影卻從夜裡歸來,肩上的麻雀嘴裡還叼著沾上雨珠的枝枒。

溫柔地對著金碩珍笑著,還習慣性的捏了下金碩珍的臉頰,他將厚重披風披在金碩珍肩上,單手摟著金碩珍的腰讓他跟著自己走回洞穴裡,小心繞過腳下迎接他回來的動物們,擺放在角落的蠟燭,也跟著金南俊腳下的步伐一一燃起燭火。

「下雨了,哥不要亂跑。」讓金碩珍坐回床上,金南俊低沉的嗓音在洞穴裡顯得更加好聽。

「你還要出去?」眼前的金南俊並沒有跟著自己坐回床上,而是左右查看著什麼,「要下雨了呢。」

「嗯。」

簡潔的回應著金碩珍,金南俊從倒吊著乾燥花的櫃子下找到了一把傘,燭光映照在沒有任何花紋的油紙傘上,微微閃著亮光的樣子非常好看。

「他在那裡會被淋濕的。」

沒有再多解釋什麼,金南俊離開前還親了下金碩珍的額頭,留下還滿是疑問的金碩珍就往外走了。

淅淅雨聲傳來,可金碩珍看見雨水一滴也沒有打在金南俊的身上,回頭像是確認般的看了金碩珍一眼後,身影便化作墨黑的煙硝般消散。

蕭颯雨聲在幾秒後趕來,金碩珍才緩緩想起金南俊口中的他,是倚靠在樹下,沉沉睡去的山神。

山神為了什麼而悲傷?又為什麼會選在哪裡沉睡?山丘的那一側又是什麼模樣?

越過那裡,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?

「回家……?」

忽然想起自己竟然遺忘了這件事,那秒的徬徨全都源自於不停懷疑著自己。

他忘了自己為什麼會忘記這件事。

那天雨下得令人心慌,金南俊也就一夜未歸,等到金碩珍睡醒了後,遲遲歸來的金南俊才筋疲力盡倒進床鋪。

看著那張熟睡的臉,金碩珍悄聲下了床,故作自然的漫步離開住處。

夾帶著雨水濕氣的風有些冷,金碩珍凝視了那個山丘好幾秒,像是鼓勵自己般搓了搓手臂,再次回頭確認南俊還熟睡著。

那秒間,畫面過份的熟悉感突然哽咽了鼻息,金碩珍皺著眉頭走遠,卻找不到記憶裡任何一絲有關於這一幕的記憶。

他忘了自己是不是有離開過金南俊,他到底來到這座山多久了?

時間消弭掉了所有過去。

遺忘的好奇怪佈滿整個思緒,促使金碩珍的腳步著急了起來,腳步在鋪滿落葉的土地上踏過,被踩過的乾燥葉子不停發出破碎聲響,似乎成了這世界唯一的聲音。

過耳的風將耳畔的髮撩起,在隨著下一個腳步被踩下時墜落,葉縫間的陽光一片片照在髮上,讓烏黑亮麗的短髮看起來更是熠熠生輝。

敏捷的步伐在一棵棵參天大樹間亂竄,金碩珍的背後也跟了不少小影子,全都是因為好奇而來的小動物。

步伐聲打擾了雨後森林的沉睡,讓一切都熱鬧了起來。

「呀啊、別跟來啊!」金碩珍半回過頭擺著手,一邊喊著不讓身後的飛禽走獸跟來,一邊往那個一直被禁止踏入的區域跑去,「你們會把他引來的!」

不管那些動物們聽不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麼,金碩珍不停的吆喝著別跟來,腳下的步伐也越是奔放。

陽光將山坡上的大樹染成一片金黃,每次從住處眺望時總會看見這顆樹,那是金南俊一直希望自己不要靠近的地方,可山坡之後的景色卻又異常吸引他。

他想知道那棵樹看見了什麼樣的光景,也想知道那裡會不會把遺失的記憶還給他。

但越是靠近那棵樹,身邊的動物也就跟得越多,甚至已經有不少動物都在那顆樹下等著他,金碩珍大喘著氣努力踏下每一步,樹下的那個身影卻還是那樣遙遠。

「不知道南俊會不會也把我丟下山谷。」金碩珍想著要是不小心吵醒了山神,金南俊不知道會不會發怒,無奈的繼續向上跑著。

那個微微透著光的背影就在眼前了,金碩珍顫抖著喘息,不太敢靠近,上次還沒看清楚這個身影金南俊就到了,這次總算能夠仔細看。

隨風揚起的短髮微濕,不同於金南俊身上那件黑底的華服,山神身上也一樣披著純白的長袍子,以金線將外袍繫在肩上,領口上還鋪了一整片的白色羽毛,以淺藍色的緞布當作封邊,封邊上以金線在布上繡出杜鵑花,純白色的衣料裡還有著純白刺繡,繡線上同樣也用上了不少金絲當作點綴,手工細緻的在袍上繡出栩栩如生的鳳凰。

光是看著金碩珍也能明顯感受到神祀的莊嚴與不容侵犯,他還是那樣靜靜的倚靠著樹幹,像是眺望著眼前一片美景一樣。

意外發現了那件純白長袍上的一滴露水,金碩珍伸出了手想以指腹將水珠沾去,可指尖才剛碰上水珠,耳邊突如其來的振翅聲讓金碩珍嚇得正著,麻雀焦急的啾啾聲使金碩珍急忙回過頭,道歉的話語還來不及說出口,指尖便在重心改變之下著實碰到了山神,果然出現在身後的金南俊,臉上的錯愕都被收進眼底。

「哥!」

視線在剎那間陷入一片黑暗,四周安靜得宛如髮絲落地也能被聽見,金碩珍害怕的閉上雙眼,感受著黑暗裡的一切變化。

久到似乎連時間都被遺忘,視線這才緩緩亮起。

他能看見一雙眼睛,一雙絕豔的眼睛,彷彿極為疲累卻又強忍睜開般,張了又闔,闔了又張。

那是山神,模糊臉龐上只看得見那雙眼睛。

四周除了水滴落入池水的聲響外沒有其他的雜音,山神靜伏在水池旁的草地上,雜草與泥土的味道漾滿整個鼻腔,這分寧靜令他著迷不已,即睡之際,不屬於森林的聲音傳入耳裡,帶滿畏懼意味的踏上落葉堆滿的小路。

腳步聲,山神微微抬起頭,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。

沙沙的枯葉破碎聲證實外來者的闖入,他抬起單指,一隻近乎透明的淺藍鳳蝶立刻停上他的指尖,他淡淡的一勾眸,鳳蝶隨即振翅飛向外來者的方位。

鳳蝶化作了山神的眼睛,以翩翩舞姿態靠近了陌生的外來者,那張還很稚嫩的臉龐上沾染了血漬,還年幼的九尾狐妖對著鳳蝶道歉,說自己只是無處可去了,才會打擾這座山的寂靜。

然後畫面變得斷斷續續,可金碩珍能夠察覺九尾狐妖漸漸的在森林裡長大,也看的出來狐妖非常喜歡這座山的寧靜,山神一直守在狐妖的身邊卻不曾現身,直到第一次見到坐在水池邊的山神,呆愣的雙眼大大睜著。

狐妖容易動情,但一生只有一次的動心。

像是山神的思緒傳進腦海裡,金碩珍明顯感覺到了狐妖的愛戀在那一瞬間萌芽。

長大的狐妖開始能夠接近山神,溫柔笑容旁還有深深陷下的酒窩,他替山神擔下了守護者的責任,讓深愛寧靜與花草的山神能夠天天露出沉醉笑容,只要看見那笑容狐妖就會跟著笑。

愛在無意之間開始成長、結果、開花。

但這份寧靜在某天變了調,被發現牢牢牽絆住山神的竟是一只狐妖後,天勃然大怒的降下警示,要山神記起自己的身分與尊貴,要狐妖記得自己的卑下與不堪。

山神抵抗了天的旨意,開始教導狐妖如何才能與天平起。

而白色的華服是他們的婚衣,水池映上了兩人的身影,狐妖的面容已經與自己看見的相差無幾,動物們圍繞在山神的水池邊,似乎都是為了見證主人們的愛情,狼群則觀察著四方,不讓任何人打擾他們。

以天為見證的誓言被聽見了,也給了回應。

成婚那夜,天降下了大難。

無情天火漫天而來,毀了山神和狐妖的池,也帶走了無數生靈,天火肆虐過後的土地無法再有生命,焦黑與死寂汙染了山神的心靈,痛徹心扉掩蓋了所有的愛意,山神奔出了狐妖的懷抱,站在山丘的樹下眼看著自己所愛一一死去。

天拒絕了傾聽山神的哀求。

無能為力,回天乏術。

那天山神穿著婚衣,坐在山丘上的那棵樹下,背對著的還是一片幽靜的山林,正對著的就是天火吞噬掉的一切,山神的淚水化作滂沱大雨,哭聲變成了雷響,他痛苦地讓自己沉睡,冀望天能慈悲饒恕這一份愛,並再次降臨生命在山丘的另一邊。

金碩珍睜開了眼睛,眼前依舊毫無生意的山讓淚水潰堤。

山丘的另一邊,是山神的罪。

「每一個百年,你就會幻化出自己的影子,有著不同的故事,再次進入我的眼裡,這已經是第十個百年了。」

狐妖等了整整百年的孤寂,才能遇見山神的影子。

「再幾年我就會錯過千歲登仙的契機,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差別,我還是會守護著你最喜歡的山,和山喜歡上的你。」

我可以不成仙,可以不站在你身邊,而是默默守護著你。

「或者你現在就醒來,我剛好成仙,氣死那個無情的天。」

金南俊的聲音輕輕地在耳邊說著,溫柔地替金碩珍頰上淚水沾去,那雙絕艷的眼睛依舊緊閉著,他抱著金碩珍的手很是用力,頰側摩娑著衣服上的羽翼,白色華服上的淺藍與孔雀藍封邊交疊在一起。

我還等著你,停下淚水,睜開雙眼。

「該從悲傷中回來了,回來我身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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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好,這裡是草君。

以南碩為自己的一年慶祝畫下句點

我終於脫稿了 ((痛哭

接下來就可以開始寫之前一直還沒寫完的作品了!!!!

很想和大家聊聊《觀點》和這篇《迷路》,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想知道背後故事

還有一些設定跟後續故事的發展

告訴我你們的想法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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